陈卫东：低油价的机遇与挑战

2016年4月23日，由中国企业投资协会、西南石油大学和中国能源网联合主办的“2016（第十二届）中国能源战略投资论坛”在北京召开，原中海油能源经济研究院首席能源研究员陈卫东做了题为《低油价的机遇与挑战》的主题演讲。内容如下：

我最近拜访了很多国家，直接和这些在低油价主要的石油生产国、消费国打交道，给我一些很直接的反馈和感受。美国、沙特、中国、俄罗斯四个国家的石油生产占了全球的42.6%，这是2014年底的结果，这四个国家消费的石油是39.6%，低油价持续这么长，尤其是给石油工业国带来了不同的挑战。我在美国纽约参加一个对话，有一个美国的中东能源专家，哈佛的教授，也是小布什时期美国中东顾问，我跟他谈了很多沙特问题。现在沙特跟美国关系表现出越来越多的不信任，所以奥巴马去“灭火”，而“冻产”的失败说明“灭火”的效果并不好。这四个国家影响了全球的状态。

谁让美国出现了油气革命？中国。中国对油气的需求从2002年开始，把油价从40美元拉到147美元，尽管08年金融危机快速下跌，但很快又回到了100。美国的页岩技术90年代末期已经完成了，但是没有后来需求的上涨美国的油价也不会高涨。要知道2000年到2012年中国的需求占了全球石油需求的增量的70%到80%，这是中国的推动，而我们当时并没有意识到。

美国的页岩油气革命，对全世界的经济带来什么冲击？我在俄罗斯同样讲了这个问题，俄罗斯人都表示认同这个观点。第一个冲击是增加了供给。美国从油气进口国向出口国转型。我们表面看上美国的石油需求还在增长，但EIA的副总裁告诉我美国本土的石油消费前几年就已经到顶了。我们现在表观数据还在增长，是没有扣除对外出口的成品油的增长。如果扣除了成品油的出口，美国的石油消费实际上在下降的，下降的主要原因就是我们过去10年的石油使用效率大幅度提高。欧洲石油消费已经持续下降了10年，美国石油消费已经见顶，这个是基本的事实。

第二个冲击，是改变了常规石油生产成本或者资源量的概念，大大增加了油气资源的可产量。我们原来说常规油，生产成只能找到储层，而现在深油层也可以产油，页岩就是深油岩。这就改变了整个油气的生产量。现在美国统计产量的时候，不是按每一口井统计的，而是按一个钻机多少产量来统计的。这个改变使很多统计、计算和它的商业模式发生了改变。

第三个冲击就是让金融资本在石油行业有了更大的话语权，因为中小公司没有那么大的资本，所以金融资本在那支撑着。现在我们有一些文章可以心平气和地说，油价低于40，美国银行就要大批破产，这个就胡说八道。美国100多年，知道了石油工业的起伏，银行不会冒这个风险。

第四个冲击是由于改变了供求关系，美国由进口改到出口，整个石油的定价机制发生了重大改变，从79年到86年这个周期，APEC尝试把石油全拿过来，结果86年一次大的叠加，OPEC和IEA联手定了标杆石油价格体系，把石油价格稳定在30元上下，一直到21世纪初。价格高了，OPEC就多生产，价格低了就少生产。中国的需求打破了这个体系，因为中国的需求没有办法满足，只有增加生产，所以引发了美国的非常规革命，然后供过于求造成了石油价格下跌。这时候中东发现我减产越多，他们生产越多，最后只能把市场弄丢了，所以从2014年不做这个角色了，一直PK到现在，发现美国真顽强。所以这次沙特、俄罗斯这次谈所谓“冻产”协议，这有点大家抗不住了。但美国官员也不谈这些，他们不谈具体企业的事情。所以这一次美国革命把整个石油价格定价体系打破了。

现在有人总结，美国的边际成本、利润决定我们以后的使用价格。中国在这扮演什么角色？中国的需求打破了这样一个平衡。现在他们看到中国不再扮演这个角色了，期待印度做这个事情。印度不仅仅增量超过中国，而且在对外投资也超过了中国。

第五个冲击是天然气价格和油价。这五个冲击为整个石油工业带来了巨大的改变。我们的石油工业一直是解决我们自己的石油供给，现在要把眼光放到世界，我们是非常重要的全球油气供给的参与者，而不是只为自己的消费，只为保障我们的安全，这已经过时了。

刚才讲到了，美国石油增产改变了供给关系，中国的快速增长推动了油价的上涨，现在全世界最大、有最完整石油体系的国家只有中国、美国。全世界景气之数，动用井机来算的。美国的高超是2001年动用2千台，中国现在也有2000台钻机，美国钻10万，我们这钻1万，这就是效率，但是能力是相当的。这就是生产能力或者说我们装备和我们的能源这个能源是相当的。

人类资源的相互流通，相互交流是四个层面的，资本、信息、技术和人员。我们和美国现在还没有第一层面的贸易，因为我们还没有石油天然气的贸易，我们没有买美国的，美国也不卖给我们，但是我们后三个层面有相当丰富的流动。

俄罗斯正好相反，我们和俄罗斯有第一个层面的交流，大量的石油贸易，但是后三个层面几乎都没有，只是官方的推动做一些表面的，没有到各个层面。我们跟一带一路别的国家要可持续，一定要有这四个层面的流动和贸易：资本、信息、技术和人员的相互流动。

刚才讲俄罗斯、美国、沙特、中国是一个菱形，这个大的菱形可以画很多三角形，这个三角形是互动是非常有意思的。光伏能源，中国和俄罗斯有供给、有贸易的，中国和美国还没有，美国对俄罗斯制裁，是约束的。下一个三角是什么呢？中国和沙特、美国，沙特还是中国最大的出口国之一；沙特现在对美国的不满在上升，不仅仅是在油气方面；而美国想撤出中东，中东需要中国资本，但是中国没有自信进入中东那么复杂的政治环境。沙特、俄罗斯都在争夺中国市场，后面是OPEC，中东、海湾国家，还有中亚和前苏联地区。美国将会成为一个供应商，尤其是天然气，他要进入市场，沙特现在对美国也是疑心很重。这四个国家、四个三角关系，我们真的没有好好的研究过。

其实我们把这个菱形，四个三角关系好好研究透了，就明确了以后发展和投资的方向。

我们现在谈的能源里面，都是化石能源，尽管是天然气是干净的，但是昨天地球日签的巴黎峰会的协定，其实在所有的传统的能源的观念上又增加一层，低碳、环境保护。我们煤炭的“零排放”是不包括二氧化碳的，而巴黎峰会一个主要的减排就是减二氧化碳，巴黎协定签订之后，对中国减煤的国际压力会增长。所以全世界都在减煤，中国没有特色道路可走，我们必定要减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