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卫东：钱不进去气难出来

改革初期经济开发区的经验很适合借鉴到页岩气开发上来，比如“发挥多个积极性”、“吸引多元投资”、“先实践后规范”等。

2006年，页岩气占美国天然气消费总量的1%，2009年上升到14%，至2011年更上升到了25%。短短五年，美国页岩气的产量增加了近30倍，由此产生的页岩气革命震动了整个世界，正在改变世界能源的地理版图和消费供给格局。

美国是个天然气孤岛，基本是个自给自足的市场。进入21世纪，美国常规天然气递减加快，2008年前后市场普遍预期美国要大规模进口天然气，成为LNG进口大国。有报道说,美国规划了十几个LNG进口接收站，卡塔尔、澳大利亚等天然气出口国加快LNG生产和出口设施的规划和建设，准备大举抢占美国大市场。

市场经济中，价格最能客观地反映供求关系的变化。2006年4月，美国HenryHub每百万英热单位（BTU）的价格约为7美元，2009年4月约为4美元，到了2011年4月，价格降到了2美元。2008年天然气的最高价曾达到过13美元/百万BTU，今年4月，最低为1.98美元/百万BTU。

不过，2美元/百万BTU的天然气价格远低于页岩气的成本价，在这样的价格水平上，美国页岩气的发展将不可持续。这一点已经成为业界的共识。今年5月17日，在上海亚洲LNG峰会上，几位来自美国的学者和石油公司高管都不约而同地谈到了美国页岩气发展的不确定性问题，首要就是资本投入的不确定性问题。

美国是个崇尚自由竞争的社会，看不见的手—资金的流入流出决定着一项事业的兴衰起落。资金追逐的是利润和回报，当一个行业不能为资本投入获得社会平均以上的利润时，资金就会停止流入这一行业，转而寻求更高回报的地方去。十年左右的时间，随着天然气价格的升高走低，资金从大规模流入到开始寻找新的方向，美国页岩气的发展完成了第一个历史周期，资金是留是撤、是增是减正在决策的关头。

页岩气革命启动之初，页岩油是其副产品。在页岩气价格低迷的今天，页岩油成了许多投资人救命的稻草。过去几年页岩油的产量每年以近50%的速度增长。今年底，美国页岩油产量很有可能达到5000万吨，套用一句中国业界的流行口号，美国将建成“页岩油大庆”。

对于绝大部分页岩气投资者而言，决定资金流向的根本原因是天然气的市场需求能否进一步明显增加，而非页岩油产量的提高。在基本饱和的美国天然气市场，要明显增加需求只有两条出路：一是增加本土消费，二是变进口国为出口国。而这两条道路都不容易走通。短期看，资金流出页岩气行业似乎不可避免。这也许就是美国业界所说的页岩气发展“不确定性”吧。

中美资源禀赋不同，发展道路不能相互复制，但可以学习借鉴。2009年，中美签署非常规天然气合作协议以来，中国成为页岩气“热度最高”的国家。从国家总理到普通官员，从专家到百姓，从石油公司到基金公司，几乎人人关注、天天研讨，但真金白银投入到探勘开发的资金和作业不值一提。美国每年要钻几万口页岩气井，投资过千亿美元，我国截至今年4月底一共钻了63口勘探井和测试井，总投资不超过10亿美元。而从2009年至2011年三年间，中国石油公司投入美国页岩气的资金已接近40亿美元。这样的比较虽然不尽合理，但是真理是相同的，那就是“钱不进去，气不出来”。

笔者以为，我国真正需要研讨的是如何减少资金进入的障碍，如何界定央企和民企的地盘，而不是如何平衡中央和地方的权力。改革初期经济开发区的经验很适合借鉴到页岩气开发上来，比如“发挥多个积极性”、“吸引多元投资”、“先实践后规范”等。“空谈误国，实干兴邦”，但愿我们能实实在在地、尽快地干起来。

（作者：中国海洋石油总公司能源经济研究院首席能源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