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原油增产成为中长期油价“稳定器”

经过了长达若干年的马拉松式谈判之后，伊朗与美国在伊核问题上的争执有望于2015年予以圆满解决。7月14日，伊朗和伊核问题6国就伊朗控核与制裁解禁问题达成共识，和谈内容和具体的执行方案正在等待美国国会及伊朗议会的批准。尽管和谈协议和制裁解禁条款还没有完全实现板上钉钉，但就目前形势看，双方和谈成果是积极且令人期待的。

作为中东和全球的油气大国，伊朗对于全球油气工业有着重要影响，历史上发生的第二次石油危机就曾与伊朗有关。如今解除对伊朗的制裁意味着全球油气供应在某种程度的解放，油气产量增长是一定的。鉴于伊朗在石油界中的特殊地位，很多人认为在当前石油输出国组织（OPEC）不减产，美国页岩油产量虽下降但极有可能通过技术创新重新恢复增长的形势下，伊朗石油行业制裁解禁将成为一股拖动油价下行的新力量。的确，当前全球油气需求增速放缓，而全球油气供应又颇为充裕，地缘政治动荡对油价影响力下降，此时此刻若再考虑伊朗原油“新军”的加入，谁能不认为全球油价将低位运行下去呢？

问题在于制裁解禁之后的伊朗石油能否在短期内实现排山倒海般增长？这一点对于我们的判断至关重要，因为它考虑到了时效性。然而，综合考虑目前伊朗石油工业发展现状，答案应该是否定的。由于遭受国际制裁，伊朗油气工业在2010年至2012年间曾受到很大影响。而美国总统奥巴马曾公开宣称这一时期是美伊两国历史上最黑暗的时期。在强大的制裁措施的影响下，除中国石油公司外，几乎所有外资公司都撤离了伊朗，伊朗石油出口短期降至110万桶/天，产量降至100万桶/天，这种情形对支撑伊朗国家财政的石油行业而言，一定是苦不堪言，尽管时任伊朗总统内贾德态度强硬地表示要与美国抗争到底。

经历了美国的能源制裁与金融制裁双重打压之后，伊朗石油工业遭受到不少损失。而解禁之后的伊朗石油工业恢复元气需要时日。有专业咨询公司估计，即使欧美各派完全同意解除对伊朗制裁，要全面落实尚需至少几个月的时间。因此，这一协议的达成不会对全球石油市场供应带来较大冲击，至少在近期是如此。与此同时，伊朗虽然宣布有2000万桶原油库存，但考虑到伊朗自身的炼化生产需要以及国内的消费需要，这一部分也未必一定要用于出口。此外，开发过程中的一些问题也会直接或间接地影响到伊朗的石油出口。伍德麦肯兹估计，直到2017年年底，伊朗原油方能实现60万桶/天的增长，在伊朗遭受制裁期间大量油井关停，原油产量下降，目前重启这些油井一来成本较高，二来地下油藏在停产期间是否有流动性方面的变化还不得而知。从开采层面讲，油井关停会增加油藏压力和开采难度，若无其他行之有效的提高采收率的办法，短期内扭转产量递减率有一定难度。

伊朗国家石油公司内部管理有一定提升空间，目前公司内部尚未实现网络化管理，这对于油气资源开发管理效率的提升有一定影响，因为它不利于开发决策方案的快速实现。此外，大型石油公司在对伊解禁之后从进入伊朗油田到全面开展作业并大规模提升伊朗国内原油产能至少也需要几年时间。综合各方面情况看，未来伊朗原油产量的增长应该属于持续慢热型，不是那种大跨越，短期内对国际原油市场，特别是国际油价的影响不会是大幅度的。

但是，伊朗核问题的解决以及随之而来的石油制裁解禁对于未来的国际石油供应起到了“稳定器”的作用。在遭受了西方国家的数年制裁，经济增长几乎停滞，民众及政府迫切希望在制裁解禁之后大力发展国内经济的形势下，虽然重启闲置产能，以及引进外资需要时间，但是伊朗石油工业的发展一定不会停滞下来。也就是说伊朗国内油气产量的增长是不可避免的。据目前的统计数据，3/4的储量处于待开发状态，在全球前10位油气储量大国中，伊朗排名第3，位于俄罗斯和委内瑞拉之后。其中原油储量接近1000亿桶，天然气储量接近1700亿桶油当量，开发潜力巨大。不出2年至3年，伊朗的石油天然气工业很有可能将再次蓬勃发展起来。

当前国际原油市场的两大主力是OPEC和美国。OPEC的原油不减产政策延续以及身处低油价打压之下依然顽强保持产量稳定的美国页岩油产业力保国际油价的稳定。就最新进展看，美国的页岩油产业正在孕育着一场新的技术变革，一些页岩油气商正在从事提高采收率以及重复压裂技术的研发，一些技术在实验室已经取得成功。依照美国“万众创业、大众创新”的机制看，这种由实验室到现场应用的技术推广完全有可能。如果美国页岩油产业的技术突破帮助美国页岩油产量稳定甚至增长，东半球的以中东为轴心的常规油气供应与西半球以美国为轴心的非常规油气供应相互“对峙”的格局将维持下去。而从长期看，伊朗作为全球石油大国在制裁解禁之后的崛起将成为OPEC与美国“对峙”格局之下加大中长期内油价低位运行可能的重要筹码。即使考虑到未来全球经济形势复苏从而拉动油气需求增长，但从供需平衡角度看由复苏拉动的油气需求增长一定会被伊朗的油气产量增长所抵消。就这一点看，制裁解禁之后影响的重点是长期油价而不是短期油价，且长期油价很可能也是低位运行的。

（作者：罗佐县 为经济学博士，能源经济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