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沟油循环利用样本：中外齐航空探索 技术各异

地沟油丑闻近年来屡屡见诸报端，越来越多的企业和科研人士也在实践回收利用地沟油的可能性。

据不完全统计，目前仅在国内，地沟油就被作为燃油、肥皂、洗涤剂、选矿剂、工业脂肪酸等多类产品的原料进行科研尝试。而在海外，甚至有研究正在探讨能否将地沟油作为饲料来源。

但由于技术转化和成本控制的难度，不同行业对地沟油的环保尝试中，很多仅仅只能停留在科研探讨阶段，暂时还没有成功实现批量化生产的案例。

目前距离地沟油商业化最近的，是对油品消耗巨大的航空业。就在上个月，波音和商飞合作的地沟油转化技术项目已经进入生产阶段，有望产生国内第一批含地沟油成分的燃油。

什么样的地沟油能够回收？回收的技术是什么水平？回收加工后航油的成本又是如何？这些问题困扰着不同的研究人员，而一些航空生物燃油研发的阶段性成果也表明：地沟油来源成分复杂，这给回收再利用设置了高门槛，而回收过后如何降低转化成本则是更大的难题。

中外齐探索：技术各异

极易受到石油价格波动冲击的航空公司，或许是尝试可替代能源最积极的群体之一。目前，全球已经有十多家航空公司使用过生物燃油进行商业载客飞行，其中大部分使用的是厨房废油，也就是常说的“地沟油”。

这当中著名的例子，当属2012年荷兰皇家航空利用厨房废油与传统航油混合进行商业飞行，当时恰逢国内多地曝出地沟油流回餐桌的消息，因为引起广泛关注。一家名为SkyNGR、由荷航参与组建的公司，向十几家试飞地沟油航班的航空公司提供了航油。

欧洲走在地沟油利用研发前列的原因，与欧洲生物燃料研发的深入息息相关。最早一批研究航空生物燃料的技术是以玉米和大豆为原料，但消耗粮食作物去作燃油的做法，受到了广泛批评，此后草、树和海藻也曾被视为生物燃料的来源，但其分别存在处理程序复杂和培育困难的情况。在不断的筛选过程中，厨房废油被抬上桌面。

此外，欧盟碳排放交易体系将航空业纳入征税范围后，也增加了地沟油研发的迫切性——地沟油本身是已经有过碳排放的产品，对其加以利用，总好过新生产航油带来的新增碳排放。

而在国内，也有一批研究者在研究地沟油转化为航油的技术，但其动力更具有本土特色——中国每年产生450万吨地沟油，而中国航空公司年航油使用量超过2000万吨，废物利用的前景令人遐想。

2013年4月，由中石化和中航油提供的、混合了地沟油成分的生物燃油，曾在东航航班上成功试飞，民航局还曾为这一生物燃油项目颁发专门的生物燃煤许可证。

波音也在与中国合作伙伴研究地沟油的转化技术。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此前从波音了解到，商飞-波音航空节能减排技术中心的“废弃油脂”项目（包括地沟油、食用油边角料、餐饮废油等）已经取得突破，工厂中试车间正在筹建。中试是指产品量产前的小规模品质试验，这一生产示范车间将包括一条日产0.5吨航空生物燃料的示范线。

在前不久的航空生物燃料论坛上，商飞-波音航空节能减排技术中心胡忠民博士介绍，其技术分为三步，首先是地沟油的简单清洗，转化为一种中间化工品；然后再去掉这一化工品的杂质、提高纯度；最后再基于这一中间产品开发一系列转化方案。这一技术也能应用于微藻油和食用油边角料。

这种技术与普遍采用的技术存在不同。胡启民博士称，普遍的技术是对废油进行加氢脱氧。尽管并未透露最终关键的转化步骤，但这一产品已经通过第三方检测，技术上可行是近期开始进入中试阶段的前提。

成本高企、来源不定

加氢脱氧尽管也能实现对废油的利用，但无疑对地沟油的来源提出了限制。因为这种技术对所回收的地沟油要求较高，大多是要求棕榈油或者标准化快餐店的废油，杂质含量低。而中国餐馆的地沟油杂质和其他成分却很复杂。

而根据早前报道，前述东航试飞所用的燃油是传统燃油和棕榈油、地沟油成分混合而成，并非厨房回收的废油。上述向十多家航空公司提供“地沟油航油”的SkyNGR公司中国事务负责人也曾透露，其技术是先将原料进行预处理，然后进行加氢化处理。

地沟油回收存在门槛的案例不止一例。今年5月，被指地沟油流入工厂的粮油食品制造商益海嘉里就曾澄清，其收购的地沟油是用于洗涤剂原料生产，主要来自餐饮业废弃的牛油、羊油——其“纯净度”与广义的地沟油还是有所差别。

无论是哪种技术，面对夹杂了蔬菜瓜果残留和各式香料化学物的地沟油，其转化环节投入都会推高成本。波音提供的资料显示，波音和商飞合作的“废弃油脂”项目的产品成本会达到普通燃油的两倍左右，这已经是从以往的5-10倍基础上大幅降低的结果。而此前也有媒体报道，荷航的地沟油航油价格，是普通航油的3倍。

双方并未透露具体的地沟油转化率。但“废弃油脂”项目实验室的阶段结果表明，目前这条途径的原料转化率和产品获得率都接近理论上限。荷航的转化率也已经达到95%的高位。

换言之，如果没有进一步的技术革新来降低成本，这个成本很难打动为航油价格波动而心惊肉跳的航空公司。

此外，原料供应的稳定，也是决定地沟油转化为航油能否规模化生产的原因之一，供应不稳定也会抬高其成本。SkyNGR公司就指出，在荷兰的餐厅废油处理都有规范的回收系统。

但在中国，尽管有正规企业做废油回收生意，但餐厅废油却流向了一条非法利益链。2011年年底，公安部曾集中行动打掉60多个地沟油犯罪网络，涉及了全国28个省市，非法地沟油产业链的规模之大可见一斑。

而正规废油回收企业却面临无油可收的局面。包括上海、青岛等多地的媒体都曾报道，由于一些收油队抬高价格回收地沟油，政府招标通过的正规废油回收企业一年的回收量非常有限。

此外，缺乏强制性的回收政策，也是正规废油回收面临尴尬的原因之一。尽管已经讨论了两三年，各地省市也已经出台行政文件（如《餐厨垃圾管理办法》）也要求要强制回收，但在国家层面，仍然缺乏更为深入和规范的法律规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