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洁”是未来能源发展关键词

编者按：中国经济正在进入速度换挡、转变方式、结构优化的深度调整阶段，必将对能源发展产生一系列深远影响。目前，国家“十三五”能源规划编制工作已开始部署，能源发展的方向和目标是什么？这将对能源企业带来哪些影响？中国石油报记者就相关问题采访了中国能源研究会副理事长周大地。

记者：目前，国家“十三五”能源规划编制工作已经开始部署，2020年一系列清洁能源发展指标也已基本确定。从清洁能源目前的发展情况看，您认为实现这些目标有哪些挑战？

周大地：“十三五”能源规划中关于清洁能源的发展指标已基本确定，如非化石能源占能源消费总量比重达15%；常规水电装机达到3.5亿千瓦左右；风电和光伏发电装机分别达到2亿千瓦和1亿千瓦以上；核电运行装机容量达到5800万千瓦，在建达3000万千瓦等。

从能源供应来看，“十二五”期间水电的发展有比较大的进展，风电的速度还是比较快的，太阳能自去年也开始提速，情况都比较客观。但是一个最大的意外就是日本福岛事件以后，核电发展受到很大冲击。我国有两三年没有批新的核电厂，原来的建设有一些也有所停顿，而核电在能源供应量方面是比较重要的力量，所以，核电的指标完成情况还不好说。

从能源需求来看，前几年能源需求的速度相对比较快，但到2020年能源需求量究竟有多少，各方面的预计也不一样，能源需求量的不同也会影响一些指标的完成情况。以非化石能源占能源消费总量的比例为例，非化石能源增量可以算出来，如果分子是基本固定的数，分母大了，这个15%实行起来就可能有较大困难。当然，现在还有六七年时间可以努力，各种因素也会影响最终结果。

记者：“十三五”能源规划与以往的能源规划相比有何不同？

周大地：我觉得“十三五”能源规划应该主要是怎么落实中央提出来的“四个能源革命”和“一个国际合作”。过去传统的能源规划虽然也讲了很多原则，但重点是落实到每个行业完成多少数量，现在看来，规划不但要有一些定量的指标，更重要的是确定能源发展调整的主要方向。

目前，中国经济在结构、增长方式和增长内容等方面在进行深度调整。能源行业要考虑如何去适应这种调整，成为国家经济调整的“助推器”，而不是“绊脚石”。所以，我想“十三五”能源规划首先是明确能源发展方向究竟是什么？就是中央提出的能源革命，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节能优先，要进行能源消费革命。消费革命不是过去能源规划中强调的保供优先原则，即要多少给多少，而是要满足合理需求，要引导高效、节约的消费理念。

当然，这种转变是非常不容易的。总体来看，历次能源规划往往会考虑需求较高的方案，因为担心能源供应短缺影响经济，同时能源行业也积极争取较大的发展空间。但在“十三五”能源规划中，能源消费革命对生产方面影响巨大，目标规划要争取用较少的能源增长来满足国民经济发展的需要。这与以往有很大区别。

记者：我们要在能源供应规划思路上避免什么问题？

周大地：首先，在能源供应规划上不能设置宽松的目标，因为过高的能源供应目标在一定程度上会纵容资源的过度利用，也会使很多地方把扩张性的能源供应能力的增长作为经济发展的主要内容，导致项目过多过大，造成部分生产能力过剩。其次，要充分考虑供应能力的全局优化，对市场变化进行前瞻研究，对基础设施的投资要考虑总量控制的影响，防止产能过剩。

记者：“十三五”能源规划重点要解决哪些方面的问题？

周大地：长远来看，中国要走绿色、低碳、可持续发展的路子。清洁问题在“十三五”期间是巨大的挑战，也是最重要的问题。我们目前环境代价已经太大，“十三五”期间，改善人民生活首先是要保障我们基本的自然环境不要再受到破坏，而且要有明显的改善。所以，“十三五”能源规划必须在大幅减少能源消费总量以及能源生产、运输、转化、消费造成的污染排放量这样一个前提下规划能源发展。

“十三五”能源规划，首要任务就是能源结构的调整。尽管“十三五”期间有些能源可能在某些地方会过剩，能源需求增长也可能比现在要慢，但对清洁能源的发展绝不能松懈。同时，能源的清洁利用问题也很关键，电厂不但要脱硫脱硝，而且要进一步提效，还要解决非发电的煤炭清洁利用问题。这些工作都需要通过技术革命来实现。现在中国的环境已经没有余地增加排放，而化石能源零排放还没有做到，所有的新建能力都意味着增加排放，所以一定要解决排放空间替代问题，这是很大的挑战。同时，“十三五”也要为今后的能源发展做好准备，结构的进一步的优化、碳排放的进一步降低，这都要做长期规划。

能源体制革命也是“十三五”规划中的重要内容。现在人们一说体制改革就想到国企怎么改，我认为不能盲目简单地反垄断，要看到国际竞争的激烈。放眼世界市场，没有资源垄断还有技术垄断，没有技术垄断还有金融投资性垄断，垄断是客观存在的。我认为，还原能源的商品属性、规范市场规则才是最紧迫的任务。如果价格还是一种补贴性的状态，想搞消费革命是很困难的。另外，内部很多价格的比价对于能源系统的优化也非常关键。现在只看到了需求侧价格怎么调整需求，但在供应侧，可再生能源发电上网怎么办？天然气调峰价格怎么办？各种集合的价格怎么办？这些方面还需要做大量的研究。同时能源管理机制也需要优化，能源的税收、价格、供应投资等各方面分散在若干个不同的管理部门，对能源的协调统一发展不利。

记者：能源发展理念的调整将给能源企业带来哪些机遇和挑战？

周大地：最大的机遇就是能源清洁利用的发展空间很大。在排放量大幅下降的目标约束下，化石能源的清洁利用水平会决定其生死。化石能源要实现清洁利用，清洁化技术、转化技术以及环保装备等都将迎来广阔市场。

挑战也有很多。过去能源发展高速增长，各种能源之间基本上是互不打架的。但在能源发展相对低速、消费总量下降的情况下，就不能千军万马随便跑。能源行业内部，不同能源之间会出现竞争和替代，这是很大的问题。另外，能源投资也要谨慎，各行业的投资要算总账，比如，不能这边搞煤制气、煤制烯烃，那边还大量进口化工产品，这些需要出台相关政策统筹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