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国发院：能源的病根儿到底在哪儿

2014年以来，能源领域的变革牵动着中国经济转型发展的整体神经，一方面中国能源需求仍在快速增长，对外依存度持续攀升，石油达到57%，天然气达到31.6%，能源安全形势愈加严峻；另一方面雾霾、水污染等环境问题频发，公众对于能源利用方式的关注不断提升。能源利用在量与质方面都亟待进一步转型提升。

近期，国务院总理李克强更在国家能源委员会首次会议上提出，调整能源结构，关键要推进能源体制改革。

近日，针对能源体制改革的一系列关键问题，在北大国家发展研究院主办的“中国能源体制改革报告会”上，北大国发院发布了《中国能源体制改革报告》，并邀请政府、北大国家发展研究院教授、以及能源企业人士展开了深入讨论。

突围能源困局，需“开源”“节流”并举

“1978年以来，中国经济持续增长，创造了‘中国增长的奇迹’，未来中国经济仍具备继续增长的潜力，但未来经济的发展可能受到能源的约束，集中表现为能源总量问题、能源结构问题和能源消费的环境问题。”北大国家发展研究院助理教授、《中国能源体制改革报告》课题组负责人王敏表示。

对此，王敏在各方面都给出了颇具说服力的数据，在能源总量上，一方面，中国的能源储量总体有限；另一方面，能源需求量却在快速增加。1978年以来，中国能源消费量已翻了6.3倍，增长至36亿吨标准煤。

在能源结构上，中国长期高度依赖煤炭。目前，我国煤炭占能源消费总量比重约为70%。2013年中国煤炭消费量为36.1亿吨，占世界煤炭消费总量的49.33%。

在能源消费的环境问题上，高能耗和以煤为主的能源结构是造成环境问题的主要原因。中国二氧化硫、氮氧化物、烟尘以及可吸入颗粒物排放总量已长期高居世界第一位，而它们恰又是形成PM2.5最重要的三大污染物。

王敏还直截了当地指出了当前中国能源市场的弊病，即处于高度行政垄断和价格管制的状况，而环境价格管制却长期缺乏。一方面，造成商品价格和能源价格结构性失衡，相对于其它商品，能源价格总体偏低，相对于天然气和非化石能源等清洁能源，煤炭和石油的价格过低；另一方面，造成市场竞争和市场价格两大市场功能丧失，扭曲了能源价格，也扭曲生产和消费行为。

基于上述现状，多位专家认为解决我国当前的能源问题可从“开源”和“节流”入手。

“破除能源困局首先应该定调‘开源’，‘源’怎么开，决定体制怎么建立。”北京市城市规划院副院长、总工程师潘一玲称，一方面应大量开发利用清洁能源，包括天然气等化石能源；另一方面要合理开发利用煤炭资源，并逐渐降低其比例，改善我国能源消费结构。同时，潘一玲认为核能的开发利用应成为能源“开源”的重要方向。记者采访了解到，2013年全年，我国核电累计发电量为1107.1亿千瓦时，约占全国累计发电量的2.11%，而世界的平均水平是14%。

谈及“节流”，国家能源局市场监管司副司长黄少中认为，当前无论在业界还是实际工作部门，对“节流”的重视程度往往不够，能源改革过程中“开源”和“节流”应同等重要，一定情况下“节流”的重要性甚至应该高于“开源”。

对此，潘一玲较为赞同并称，“节流”要提高能源的利用效率，降低能耗，但“节流”的对象应该是大用户而非普通居民。因此，在价格方面，工业价格和民用价格应该分开。

在“节流”的体制机制方面，王敏认为应坚持“市场的归市场，政府的归政府”的改革原则，破除行政垄断，利用市场和政府的手段理顺能源价格，让价格真实反映能源资源的稀缺性和环境外部性。

天然气或在扮演能源改革中关键角色

“天然气是能源结构中非常重要的环节，可视为一种‘过渡性能源’，应增加用量并提高利用效率。”北京大学工学院院长张东晓称，天然气可能在“开源”上扮演重要角色，一方面需要加大进口；另一方面还应加大开采力度，在页岩气的开采上做文章。

张东晓称，中国页岩气地层状况较佳，技术问题也完全可以解决。“更为有利的是，页岩气作为独立矿种，可以不受几大公司垄断。”但他也指出，当前国家政策还不到位，这方面还有很多文章可做。

与此同时，北大国家发展研究院助教授黄卓也称，虽然能源的未来是可再生能源，但是从传统化石能源到可再生能源从技术上需要很长的过程。面对当前环境压力和能源总量约束，以页岩气为代表的非常规化石能源很可能在这个过程中发挥关键作用。

“从中国改革经验来看，容易进行的改革大部分是增量改革，涉及的利益冲突小。页岩气或者说非常规化石能源的增长空间非常大，而改革中遇到的利益冲突会稍小。而且和原油相比，这个行业市场更加多元化，一些企业已经有立足之地。”黄卓认为，在推进我国能源改革的过程中，页岩气领域可能更容易找到突破口。

而其余几位能源领域的专家也针对能源改革阐述自己的观点。

而中国人民大学能源经济系主任郑新业，国家电网研究室副主任孙盛鹏，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中国石油能源安全问题专家查道炯等也针对能源改革阐述自己的观点。

国家电网研究室副主任孙盛鹏表示，未来能源破局应坚持“一个中心”和“五个并举”。“‘一个中心’即坚持以电力为中心，加快建设特高压电网，实现‘以电代煤、以电代油、电从远方来’。‘五个并举’，即坚持能源开发和能源节约并举，坚持传统能源和新能源并举，坚持利用国内资源和国外资源并举，坚持优化能源布局和输送方式并举，坚持科技创新和制度创新并举。”

中国人民大学能源经济系主任郑新业认为，在分析能源体制改革时要注意各制约条件之间的内在冲突，“经济增长需要能源，可是污染需要控制，能源需要安全，这些政策目标之间是相互冲突的，该怎么取舍，我们不存在‘既要、又要、还要’的时代。”此外，郑新业表示，能源改革应充分考虑到产业结构的变化情况，找准“拐点”；在风能、太阳能等新能源的利用上要考虑到“影子成本”；政府的监管也应与时俱进。

去年末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已经确定了垄断行业网运分开、放开竞争性业务的改革思路，并明确要“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能源体制改革的口子正在徐徐拉开。而面对资源总量、环境现状的倒逼，能源体制改革也正在步入深水期，关于此问题的讨论也愈加深入。

记者从主办方获悉，此次的能源改革报告会是为纪念北大国家发展研究院成立20周年，暨BiMBA成立15周年学术庆典系列的首场论坛，其间，一系列前沿论坛也密集举行。作为我国最为知名的民间智库之一，北大国家发展研究院在我国多个领域拥有很高的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