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人民币升值问题之争既是回合战也是持久战

　围绕着人民币升值问题，美国从白宫到国会山在最近一段时间对中国展开了非常凌厉的舆论“围剿”，而中国政府则相应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硬姿态。这种趋势如果得不到有效的缓和与控制，可能会给正处于复苏之中的世界经济蒙上阴影。

　　美国增压升级

　　作为中美之间的“老生常谈”问题，美国在过去几年中曾不断地对人民币汇率单方面提出过明显的升值要求。相比而言，此次美国国内多家力量联合在人民币汇率问题上采取“围剿战”，美方态度格外强硬，出现了明显的升级态势。

　　与前总统布什在人民币升值问题上所表现出的模糊和躲闪姿态不同，奥巴马已经不止一次在不同场合公开指责中国“过分干预汇率”。就在日前举行的美国进出口银行年会上，奥巴马在发表贸易政策讲话时又明确提出，人民币应进一步向“以市场为导向的汇率机制”过渡。

　　而历来对人民币汇率问题极感兴趣的美国国会近期出现了共和与民主两党议员争相向人民币“发难”且频频“出招”的群体现象。先是130名国会议员联名致信美国财政部和商务部，要求认定中国为“货币操纵国”，并在此基础上对中国采取的“货币保护主义”行为进行深入调查；紧接着一向爱对人民币汇率“发难”的国会参议员舒默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布了升级的《舒默议案》，并启动立法程序，其试图短期内“拿下”人民币的目的非常明确。

　　按照舒默的新议案，中国是“汇率根本性失当”的国家，因此应当对中国采取严厉的制裁行动，包括禁止美国政府购买来自中国的商品和服务，同时禁止美国海外私人投资公司参与中国的项目融资。不仅如此，舒默还要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与中国等“汇率根本性失当”的国家举行有关汇率问题的特别会谈，要求美国贸易代表与中国等国家通过世界贸易组织寻求解决争议的方案。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对于温家宝总理在全国两会闭幕后的中外记者招待会上提出的“人民币币值并未低估”的结论，舒默公开扬言：“我们再也不愿意听到这类说法了。我们要强迫中国调整汇率。”在这里，舒默首次直接使用了“强迫”这个词来表明美国国会在迫使人民币升值问题上的强硬立场。另一方面，如今美国国会两党之间、国会、总统就人民币汇率问题一致作出强硬表态，这在美国历史上十分罕见。

　　中国回击强硬

　　对于美国向人民币汇率发起的“围剿”战，中国政府不仅表现出格外的沉着与冷静，而且也展示出了一个经济大国的强硬。在两会闭幕后的中外记者招待会上，温家宝总理斩钉截铁地指出：在人民币币值问题上，“中国决不会屈服于外国压力。”就在日前，中国商务部部长陈德铭向外界坦言：“如果美国在汇率问题上一再坚持中国操纵汇率，并且伴随贸易制裁，中国不会熟视无睹；如果伴随着法律方面的诉讼，中国也会奉陪。”

　　中国政府在人民币汇率问题上所表现出的态度，主要取决于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汇率主权论”已经成为中国政府进行汇率决策的根本依据。一国货币汇率的变动无疑要考虑国际贸易与收支状况，但这种分析却是建立在该国决策者自我判断的基础之上，而不是由他国说了算。也正是如此，在过去5年中，人民币汇率调整的主动权事实上完全掌握在中国政府手中。

　　其次，“汇率渐进论”业已成为中国政府汇率管理幅度的政策基调。由于中国金融体系风险承接能力和出口企业的风险消化能力都比较脆弱，人民币升值不可能一次到位，而只能遵循循序渐进的原则；不仅如此，根据世界银行的最新统计报告，自2005年以来，人民币渐次升值已达12.3%，这种做法不仅没有加剧中美贸易的不平衡，而且还减轻了美国贸易逆差的压力，符合中美双方的利益要求。正是如此，中方还将继续坚持汇率渐进原则。

　　第三，“两败俱伤论”是中国政府高调迎击美国升值诉求的充分依据。客观上分析，尽管美国官方不遗余力地兜售只有人民币升值才能消除中美贸易不平衡的观点，但白宫也非常清楚人民币升值之后给美国经济带来的负面影响。如中国购买美国的大量服务尤其是高技术产品将出现巨大的贸易壁垒，美国贸易逆差不增反降；投资中国的美国企业出口成本加大并最终会将损失转移到美国消费者身上等。而后者正是美国官方的软肋，这也是当前美国国内人民币升值的诉求仅仅停留在官方层面，或者没有形成要求人民币升值的整体同盟。

　　最后，“历史反思论”时刻警醒中国政府应当提防美国的货币图谋。上世纪80年代中期，由于日美间巨大的贸易顺差，美国联合德、法、英等国和日本签定了《广场协议》，日元随后出现快速大幅升值，日本经济随之陷入长达10年的经济萧条。以史为鉴，日益成熟起来的中国政府决不会允许日本经济的悲剧在中国重演。

　　持久战与回合战

　　事实上，对于人民币升值这一敏感的话题，中美双方的纠结与争论可能并不会因为一次性的较量就可最后解决。在一定意义上而言，只要人民币升值达不到美国的要求，或者说人民币还有升值的空间和利用的价值，美国就不会放弃可以借此大做文章的机会，中国政府应当作好与其打持久战和回合战的准备。

　　首先，在金融汇率市场上，美国已经养成了自认为可以支配和左右他人的强势思维。由于美国在很长一段时间以超级大国的身份享受着“压倒性的力量优势”所带来的种种便利，也可以运用美元的霸主地位左右他国货币，所以在心理上形成了对自身力量优势的强大信赖，这种信赖在某种程度上阻碍了美国及时去感知世界力量对比所发生的微妙而重要的变化，而将人民币汇率问题简单化和自我化便是这种特殊心理状态在现实政策问题中的投影。显然，只要美国的强势思维存在或者偶然发酵，人民币汇率问题的争论就不会得到平息。

　　其次，金融危机之后美国经济的恢复异常艰难与曲折，人民币在很长一段时期内恐怕都将会成为“替罪羊”。目前，美国经济复苏步伐迟缓，失业率居高不下，各项经济数据指标乏善可陈，奥巴马政府支持率也严重下挫。在以上背景下，为了转嫁社会矛盾和转换舆论焦点，人民币自然成为了华盛顿政客们自我“解套”的捷径。

　　值得注意的是，奥巴马挂帅的民主党的主要支持者是中小企业和工会组织，他们是美国贸易保护主义的主要推动力量，而中国又是美国的贸易顺差国，在这种背景下，政客们便轻车熟路地把人民币汇率问题当成多方都一致认可的“替罪羊”。因此，当前我们必须面对的一个事实是，只要美国经济的复苏之路出现坎坷，只要美国的贸易保护主义力量存在，人民币汇率就存在被轮番炒作的必然。

　　第三，美国国内往往将汇率问题政治化。理论上，国家间汇率的决定有着一套相对客观、科学、固定的计算公式与理论解释工具，但实际中，部分精于选举的美国政客很少愿意回到事实的基本面。在他们看来，汇率问题只是一种实现个人政治抱负的工具。特别值得注意的是，以舒默为代表的美国国会议员们走的是吸引眼球、制造新闻的经典路数，这些政客们在国会山的日子里，需要完成4个具体任务――回报选民，谋求连任，提升政治影响力，寻求更高的职位。也正因如此，美国政客们拿人民币汇率说事似乎成为“家常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