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伯强：直面页岩油气发展困局

（作者林伯强 厦门大学中国能源经济研究中心长江学者特聘教授）

页岩油气（页岩油和页岩气）是从页岩层中开采出来的油气，是现阶段一种重要的非常规油气资源。

我国油页岩资源丰富，总量约7200亿吨，可采资源总量为2432亿吨；页岩油总资源量达476亿吨，其中，查明资源为27亿吨，潜在资源为449亿吨。2010年我国页岩油总产量为55万吨，较之2009年的40万吨，提高了约1.4倍。我国页岩气广泛分布于海相、陆相盆地，其中，陆相分布面积约为2.8亿平方公里，海相分布面积约为15.6亿平方公里。据初步计算，我国页岩气资源量约为15万亿到30万亿立方米，与美国28.3万亿立方米相当，勘探潜力巨大。

由于页岩油气在我国的储量丰富，作为石油天然气的替代能源，有比较大的意义。页岩油的开发，有利于缓解国内石油消费需求的压力；页岩气作为清洁能源，不仅有利于扩大天然气供应量，也顺应了未来能源结构调整的方向。

据说，我国油页岩资源储量仅次于美国，分布较为集中，85%集中在吉林、辽宁、黑龙江和广东等省份。页岩油与石油相近，经过加工提炼可制得汽油、煤油、柴油等液体燃料。较之常规天然气，页岩气具有分布范围广、厚度大、埋藏浅（目前探明最浅的仅8米）、开采寿命长（可开采30至50年）和生产周期长的优点，能够长期、稳定地产气。据说，到2020年，我国页岩气年产量将达150亿~300亿立方米；2030年将达1100亿立方米，占我国天然气总产量的25%。

其实，我国开发利用油页岩的时间还算较早，建国初期，油页岩开发利用的程度较高，页岩油产量占全国石油产量的比重曾一度超过50%。油页岩的开采与利用成本大于当时石油开采利用成本，随着大庆等油田的陆续开发，20世纪60年代至90年代，油页岩的开采利用基本处于停滞状态。90年代至今，油页岩的开采利用进入缓慢复苏发展阶段。比如说，2007年，吉林成大弘晟能源有限公司投资57亿元开发油页岩，项目预计在2012年全部建成，达产后可年产油页岩600万吨、页岩油50万吨。2010年12月，北票煤业有限责任公司计划投资12亿元开发大青山油页岩。

目前，我国页岩油气存在勘探难度高、技术落后和利用率低的问题。我国油页岩的露天资源量很少，地下储量占总量的比重达60%。油页岩资源多属于贫矿，油收率多在5%~8%，含油率大于10%的储量仅占总量的1.1%。在页岩油的提炼方面，国内普遍采用的仍然是上世纪30年代的技术，出油率仅是实验室收油率的65%。与此同时，页岩气资源虽然丰富，但是由于资源品位低、技术要求高、投资需求大，而导致页岩气资源勘探开发缓慢。我国页岩气资源的开发才刚刚起步，面临经验匮乏和技术不成熟的双重瓶颈。

油页岩虽然被国家列入鼓励发展的行业，但没有具体的鼓励政策。2001年，财政部仅对“利用煤炭开采过程中伴生的舍弃物油母页岩生产加工的页岩油及其他产品”实行增值税即征即退的政策。由于缺乏国家规划和引导机制，我国油页岩工业一直处于自生自灭的状态，开采利用技术更是保持落后并止步不前。2008年，国家在《大型油气田及煤层气开发》科技重大专项中，专门设立页岩气勘探开发关键技术研究项目。2011年初，国务院同意国家发改委提出的有关加快页岩油气勘探开发工作的政策建议。 “十二五”期间，国家有关部门将出台鼓励页岩油气开采的扶持政策，并通过财税补贴等方式大力支持这一非常规资源的开发。

随着石油、天然气等可耗竭资源价格的不断走高，页岩油气的开采利用逐渐具备经济性。此外，页岩油气的发展顺应了我国能源结构的清洁化的调整方向。

我国页岩油发展之所以步履蹒跚，主要有以下几个原因：首先，提炼技术远落后于国际先进水平。目前我国页岩油提炼的主要方法是低温干馏法，具体的技术为抚顺式内热干馏炉技术。该技术页岩油回收率仅为65%左右，远低于国外95%的水平。较低的利用率，使得页岩油提炼成本高昂，限制了页岩油应有的竞争力。其次，虽然我国预测的油页岩储量比较大，但是当前探明的油页岩储量仅约为500亿吨，折合成页岩油仅为27亿吨；而且，我国优质页岩多分布于蜀南、鄂西、贵州、重庆等地质情况比较复杂的地区，开采技术要求较高、开采难度也比较大。再次，我国油页岩的矿权较为分散，因而投入的资金和技术有限，落后的生产工艺使得油页岩资源无法得到充分利用。更重要的是，油页岩开采会导致地下水污染、地表沉降，页岩油的炼制会产生废气、废水和废渣等“三废”问题，环境风险也是制约页岩油发展的关键问题。

作为一种非常规能源，页岩气开发需要大量的技术、资金和人力投入。然而，由于缺乏技术（设备）、资金投入和政策支持，导致我国页岩气的开发进程缓慢。第一，我国页岩气勘探仍以直井为主，至今还未形成成熟的储层压裂改造技术。另外，由于我国页岩气藏储层（地质复杂、埋藏深）与美国差异较大，使得我国必须投入大量资金用于自主或联合研发。第二，较低的采收率使得页岩气开采量低且成本高：相比常规天然气（采收率为60%以上），页岩气的采收率仅为5%~60%。第三，我国天然气管线稀少，仅建成西气东输、陕京线等干线，页岩气的输送和销售缺乏硬件支持。此外，页岩气本身虽然是清洁能源，但其生产过程需要消耗大量的水，且生产需要的压裂液和产生的废水可能会污染地下水源，环境风险较大。

借鉴国际经验，我国页岩油气发展的关键是持续的政府政策支持。美国政府长期以来通过税收优惠和财政补贴来支持非常规能源的开发和利用。正是其优惠政策，使得页岩油气开发具有相对的技术优势和经济效益。相比之下，我国页岩油气开发利用至今还没有比较具体的优惠政策，在这种情况下，企业缺乏资金支持和经济动力开展页岩油气的开发利用。

随着国际油气价格持续走高，很可能使得页岩油气的发展迎来春天。但是，在发展的春天里，我们需要特别关注页岩油气发展的环境风险，做好页岩油气开发中的环境保护，不能指望企业自觉，三个方面需要同时具备：法律法规标准健全，政府监管和重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