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江华：天然气分布式能源必然成为中国能源的重要组成部分

大家上午好！非常感谢能源网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讲一讲，2001年我们和北京燃气集团的总经理还有段总一块去了日本，到现在一晃18年了，分布式能源好艰苦呀，干了这么多年，现在还被很多大专家们质疑，说到底分布式能源有没有搞的必要，甚至还在挑战，整个情况发展还不是很理想，18年了，我在这个行业也将近待了20年，我想通过这个演讲，看能不能给大家鼓鼓劲。

一个是中国必然进入天然气时代，现在很多质疑天然气，比如说现在提到甲醇，氢能，可再生能源加核电，远距离控热，用电来替代煤等等，很多说中国可能和国外的情况不太一样，可能要跨越天然气时代。

我从自己的观点来讲，我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中国是一个以煤为主的国家，生产占了煤消耗的46%，消耗占了51%，中国又承担了二氧化碳减排老大的任务，现在美国退出了，咱们习主席挑头在做这件事情。今年年初的时候，发改委能源所的戴所长有个20个分钟的演讲，我太赞同了，他说中国不可能离开天然气，天然气在节能减排中一定会起到最主要的作用。

从天然气消耗来讲，中国已经是目前世界第三大消耗国了，全世界人均天然气消耗量基本上25%左右，美国在35%，按照人均就没法提了，按照能源比例只占了7%。中国现在有很好的天然气资源，一方面是我们自己的资源，一方面是国外进口的资源，背面有俄罗斯，俄气今年年底就到了，最早谈判是张玉清局长去谈的，380亿立方米，据说马上又要再加380亿立方米，再加上咱们大规模的西气东输管线和沿海的几十个项目，有的已经建成了，有的据说再建，从海上来的，包括现在据我了解和中美谈判中有一个重头戏就是美国要出口一千亿立方米的页岩气，再加上澳大利亚、卡塔尔等等这些气，光从海上进口的气大概到两千亿到三千亿立方米。

从北面进口的气也是在两千亿左右，从中国整体发展来讲，2035年的时候中国天然气消耗量要达到六千亿立方米左右，去年是两千七百亿立方米，天然气的应用，从北京燃气集团，因为我们原来是北京燃气集团下属的公司，对整个天然气发展的历程是很熟悉的。一开始就是民用气，现在全国基本上在民用气，第二个阶段就是城市供暖，第三个阶段就是发电，北京燃气集团去年已经一百七十亿立方米以上的天然气了，发电占了很大的比例，占了大概将近30%的比例，这都是一个发展的过程，现在在天然气刚刚发展的时候，大家确实看不到天然气发电，天然气热电联产和天然气分布式能源的作用。

目前天然气可开采储量是84万亿立方米，什么概念呢？我们自己如果每年耗气量六千亿立方米，可以用140年，这是中国现在可开采的储量，另外一个就是可燃冰，现在已经开采出来的，已经发现的可燃冰2100万亿立方米，可供整个人类天然气用一千年，这个里面的40%现在中国南海发现的储量。前一阶段能源网开了未来能源大会，上面讲了一下可燃冰的开发，现在中国走在世界前列，基本上30年到50年就可以全面商业应用，那时候天然气就更不成问题了。

中国不缺气，世界不缺气，现在给大家一种印象是天然气缺乏，资源贫乏，一定意义上是人为的炒作，只要有天然气就必然会进入天然气分布式能源。目前进口的主要是澳大利亚为主，据我了解澳大利亚的进口价格在1.6元-1.7元左右（到岸价）。

我们再看天然气的价格，真正影响天然气分布式能源很重要的就是天然气的价格，我觉得可以从历史的记录看，实际上是受到人为和发展不平衡的影响，2013年以前基本上每年递增10%-20%，后来搞了一个定价公式，当时我作为国际能源署的专家，作为天然气定价的专家，在几次会上我都反对这个定价公式，定的原则就是要替代能源，但是定的标准是用的上海燃料油和LPG，后来有一次开会我就问台下，我说现在已经一千亿立方米的天然气了，有没有10%是LPG和上海燃料油挂钩的，没有人敢说，我说实际上还是跟煤挂钩，你敢说替代煤，按照煤定价吗？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这个定价2014年中石油就涨价了，一下涨了50%-60%，2014年，2015年开始分布式能源一下全部都死掉了，在那之前大家还是进行的比较正常，因为一涨价以后，项目不再具有经济性了，我还记得当时韩晓平就去找国家发改委价格处的处长，中石油那么涨会把自己涨死的，说的难听一点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后来他说我也没办法，中石油要涨价，人家是共和国老大，人家要涨只能涨，最后果不其然2014年掉了5.6%，2015年掉了8.1%，2016年掉了6.6%，因为跟油价挂钩，油价已经从一百美元掉到二十美元了，但是他又不谈这个定价公式了，最后张局长也做了很多工作，我知道最后气价一下就下来了。

2016年底，2017年初天然气分布式能源又进入一个新的高潮，根据我们的判断2017年回到15%，2018年回到18.1%，结果又有气荒，我们在北京燃气集团的时候经历过气荒，在一定程度上是我们计划不周，正好利用气荒，咱们供应商又开始涨价，一涨价以后现在大家看的很明显，到2019年头四个月已经降了11%了。现在价格还是比较高的，但整体趋势天然气开始供大于求，我觉得天然气分布式能源好日子又快来了，这么反反复复吧，经过震荡以后，将来一定会回归理性。

这里面也有一个过程，前一段环保部和国务院发了一个文，提到天然气不再搞天然气热电联产，实际上我们知道热电联产和分布式能源没有什么太大区别，也是对整个行业发展起了一个负面的作用。实际上我们的发展，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发展这么曲折，18年了，现在也是成效慎微，我们开了15年大会了，轰轰烈烈，但是这个行业走起来非常艰苦，原因就在这儿。

特别是刚才说的“宜煤则煤”也是比较荒谬，特别是前一段搞的煤改电，真正为什么用天然气，除了减碳以外是效率很高，煤的效率只有36%，我们再变成最低档的二次能源，完全从科学上来讲站不住脚。

从天然气市场来讲，我大概总结一下前面说的，气荒造成的涨价，但是气荒实际上是人为的，是计划不周，因为涨价造成了土库曼斯坦反映国内涨价我也得涨价，结果你不同意他就停掉，这样的话就一天少了四千万方气，就真缺气了。世界不缺气，中国不缺气，关键是天然气市场如果真正能够开放的话，能够有计划的发展，我觉得就会保证天然气供给和天然气的价格。另一方面，天然气价格高，因为这些年基础设施投资比较快，天然气发展比较快，这些项目在头些年的折旧，一旦量上去了天然气价格会有一个比较大的改观，我们预计到2035年天然气可以达到六千亿立方米，按照各方面的估计，至少那个时候天然气发电，当时主要是天然气分布式能源发电应该达到两亿千瓦的装机容量，应该占到中国整体发电量的17%-18%，我觉得大家还是应该有信心的。

再说天然气分布式能源市场，最早20年前我们对天然气分布式能源的定义一个叫楼宇型的，一个叫区域型的，经过20年的不断摸索和探索，现在从分类来讲可能这种分类更合适，一个是城市公建的项目，所谓城市公建项目严格来讲就是城市一般工商业电价的类别，比如说医院、办公楼、商城、机场、数据中心、高铁站等等，属于城市公建项目，城市公建项目的好处是负荷相对来说比较稳定，相对来说项目性质也比较好，从投资角度来讲有一定的优势。

缺点，最近一般工商业的电价降了将近一毛钱，城市项目经济性受到了比较大的挑战，同时整个单位千瓦造价高，而且不太成规模，特别是对大公司来讲不够过瘾，一个项目几千万，只能作为试点项目投一投，真正形成不了工业价值。

第二类是产业园区和工业园区，产业园区和工业园区是中国的未来，中国这40年的经济发展，特别是高速发展，是因为中国有一个独特的经济形式就是工业产业园区，这个是全世界没有的，中国认为有效的工业园区超过一万个，包括400个国家级开发区还有一千多个省级开发区，这些产业园区是将来天然气分布式能源发展的重点，现在相当一部分产业园区燃煤的都有待于改成天然气，特别是产业园区的技术升级，王东荣（音同），中电国际的战略规划部的经理，他提了一个口号，从现在的绿皮火车升到高铁，现在产业园区的整个能源系统，过去是电搞电的，热搞热的，气搞气的，非常不整合，一年前国家发改委搞了一个综合管廊，投了几千亿，但那只是小动干戈，真正我觉得产业园区的系统整合有大量的工作需要做，他提了一个政协提案，当时让李小琳提了一席政协提案，我和王总一块帮他起草的。

如果这些产业园区的结构性改造，能源系统结构性改造可以拉动几万亿的投资，特别是在中国能源进入比较缓慢的发展过程中，这是一个真正能源投资的出路，中国通过能源结构的改造来提高能源生产力，这个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但是现在产业园区基本上没法盖，为什么？因为必须要做到能源合一，能源合一做不到，因为电网公司是不肯撒手的，那一块暂时就没法带，所以只能说是目前作为一个预期的巨大市场。

第三种就是单体项目，现在主要是自备电厂，就是大量的自备电厂，我觉得单体电厂可以走得上，因为他是并网不上网，我觉得是目前阶段真正能走得动的项目。作为自备电厂是什么概念，我们拿山东为例，山东现在燃煤装机容量超过11000万千瓦，60%是热电厂，总量的30%以上是自备电厂，除了像大的以外基本上是2×6000或者是2×12000，将近上千个，我觉得从目前来讲是一个比较好的市场，只要是天然气价合适的话。从技术先进性上来说有明显的区别，我觉得目前阶段是有潜力的。

天然气的价值化，现在天然气分布式能源，我觉得目前对他的认识还是用天然气和煤在比拼，我跟天然气公司说，实际上你们天然气发电在跟电网公司在抢市场，我说实际上很多天然气分布式能源的优势并没有得到体现，因为天然气分布式能源有一个特别重要的特点就是可中断，可调节的系统。可中断，可调节系统在整个能源系统中就起到一个细胞核的作用，这个作用并没有得到充分的发挥。

作为一个智慧能源系统，天然气分布式能源在系统中几乎除了和储能配合起来，是唯一可以调节，你现在搞能源互联网也好，搞智慧能源系统也好，我觉得天然气分布式能源在里头，甚至是建个虚拟电厂的概念，我建了一个天然气分布式能源系统，可能在系统中一年一度电不发，但是只要我存在大家就能活的好好的，这个作用应该被价值化。

北京有一个严重的问题，北京一到夏天严重缺电，要求所有电厂拼命的发，主要是空调负荷占了40%，现在不光是北京，包括武汉，我们正在做一个武汉的课题，武汉是长江三峡电站，但是只要用15%的电，现在一到夏天是缺的一塌糊涂，就是因为空调负荷太厉害。这是电力，对燃气来讲基本上春夏秋三个季度用量非常少，主要是冬季采暖，当然现在上了一些电力系统。

当时我跟燃气集团的总经理做了一个设想，如果北京上1000万千瓦的天然气分布式能源，我们可以把这条线尽可能地拉平，这样的话提高了电力系统的生产利用率，也提高了燃气系统的生产利用率。因为目前的能源体制这个事儿没法办，所以只能维持现状，但是燃气集团当时的这种想法应该是非常超前的。

作为一个简单的案例，如果上一台十万千瓦的联合循环机组和十万千瓦的简单循环机组，现在山东就提倡跟昆仑一块冬季就把发电机停下来，因为冬季不缺电，如果缺气的话就把发电机停下来，我就用锅炉去供气，这样的话可以节省50%，甚至到70%的天然气，这种系统本身就是给天然气调峰了。

现在重庆也发了一个关于调峰的通知，张局长有一个朋友，原来国家能源局退下来了，他做了一个事儿很值得参考，他退下来三年了，他去年公司净利润是1.5亿，今年计划是2.5亿，他准备给燃煤电厂上电热锅炉，电厂为了给天然气调峰，一块钱一度买不发电的电量，他就是靠这个，因为我的热电厂冬季不能停，实际上发的电给自己的电锅炉用，把供的热加入电热系统，发过来之后一块钱一度电，所以他挣了1.5亿，今年准备挣2.5亿。

这是山东省定的上储气库的计划，各个地方，各个县都得大规模的上储气库，大家很不愿意，实际上我们算了一下，我们只要上一千万千瓦的装机容量，我们冬季不运行的方式可以减少40亿立方米的天然气，之前很多人没有考虑过。

天然气功能的价值化，大家一想就是天然气要得到政府补贴，靠燃煤发电上网电价，你想都别想，天然气价格再低也不行，现在如果能够跟电力直供，并网不上网也很困难，但是四项功能被忽视掉了，一个是作为细胞核的作用，另一个是调峰，为天然气供应的调峰，这当然是我提的，很多人不一定支持，就是建立虚拟储气库的概念，同时就是实现二氧化碳减排，中国真正要实现减碳的问题，天然气将来一定是主力，可再生能源是取代不了的。

临界气价的问题，我们对刚才的项目，特别是电力直供的项目，很重要的问题就是气价得低到一定程度，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项目就有经济性了，然后就会大面积铺开，所谓的临界气价就是高于这个气价就会死掉，低于这个气价就会大规模开发，所以这个气价很重要，有了临界气价，作为燃气公司就要考虑如果在临界气价的情况下造成大规模的分布式能源上的话气量有多少收益，比如说在山东就跟昆仑公司说，如果你真正做到两块钱的气价给天然气分布式能源，那你就打遍天下无敌手，虽然煤便宜，但是问题是整个运行和建设成本太高。

天然气分布式能源的发展战略和前景，一个是刚才说的世界不缺气，中国不缺气，中国必然进入天然气时代，天然气分布式能源必将成为中国能源结构优化和电力增长的主流，这个是毋庸置疑的，虽然很多理论在挑战这个，到2035年装机容量达到两亿千瓦是完全有可能的，而且主要是天然气分布式能源，我现在也不反对大的电厂，因为我刚到德国看了一下西门子的电厂，人家已经达到了60%以上的效果，再加上冬季可以给大的城市供热，所以解决大的城市供热问题，我觉得也是应该的，实际上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赋予分布式能源的概念。

从历史的辩证法来讲，20世纪以前基本上是生物质的分布式能源，而后是以煤为主的分布式能源，天然气、光伏、生物质的介入又使分布式能源大规模回归，几十年之后基本上应该是天然气，我认为是天然气、煤和水电的三分天下，我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再过五十年到一百年又回到集中式能源，因为现在这个发展也很快，那个一旦出来以后，我觉得这些所谓的分布式能源就被淘汰掉，那就是集中式能源。气荒实际上是人祸，不能因为气荒造成的涨价，大家丧失对天然气分布式能源发展的信心，当然天然气分布式能源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跟体制结合太紧了，你要售电，因为分布式能源要在周边售电，电网公司垄断了配电权，你就卖不出去电，如果天然气被垄断，价格就下不来，所以这个行业干了18年现在还非常艰苦，但是我们相信党中央的能源改革一定会进行下去，一旦能源改革进行下去给天然气分布式能源一个身份，市场竞争的身份，那个时候一定有大规模的发展。

近期能干的就是城市公建项目，五大电力公司在做很多这样的项目，五大电力公司不敢做电力直供项目，因为电网公司是单一买家，所以不敢碰这样的项目，城市公建无伤大雅，所以现在很积极。从现在来讲，我们可以做的就是少数区域独立电网，比如说像山东，我们目前有三四个区域独立电网，还有少数的自备电厂，这些现在可以做。电价补贴下，我觉得大的项目也是有可能，像山东发改委就在计划搞三个，青岛搞一个，威海搞一个，济南搞一个，我觉得这个策略是对的。从远期来讲，我们企盼的市场就是开发区市场，开发区市场是中国的特色，也是天然气分布式能源发展最有特点的东西，这个需要等待电力改革和油气改革的进一步深化，我就到此结束，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