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矿工当起了泥瓦工,挖煤的双手摆弄起砖头,把每天出入的井口彻底封死。
随着房山区史家营乡枣园煤矿等最后5家煤矿完成井口垒封,延续了近千年的京西小煤窑采矿史在今天划上了句号。
垒封
弯腰拿起一块砖头,用铲子掀上些水泥,“啪”地一声准确地垒在矿井口的第二道墙上。安岳煤矿井口前,黑猴似的矿工杰子满脸水珠,分不清是汗还是泪,布满血丝的眼中满是留恋。
矿井口前的铁轨已经拆除,但厚厚的煤灰踏上一脚仍然能没过脚面。“最多时一天能拉出300吨煤,160个工人还忙不过来。”矿长似乎还在回味下井、运煤的繁忙场面,而现实却是这个曾经无限风光的井口已经被砌上了2米厚的砖头和水泥,运煤车叮当作响的场面永远尘封。
连跑几个煤矿下来,史家营乡副乡长牛振学早已灰头土脸:“10号全乡11个煤矿井口全部完成垒封,彻底向小煤矿说再见!”
此前,门头沟区5月份就完成了6个小煤矿关闭任务,房山区南窖乡、霞云岭乡和大安山乡的6座小煤矿井口也都完成了垒封。
惜别
房山区鑫华双安煤矿井口前,硕大的遮阳罩棚下,长年累月的煤灰把蓝色的墙挂上了厚厚的一层。只有井口,刚刚干透的水泥墙面上,“房矿关字2010第18号”几个鲜红的大字格外清晰。
“嘿!真结实。弄了这么半天都拆不下来。”矿工老杨放下手里的家什,用手抹了一把已经和煤灰一样颜色的脸:“这遮阳棚子是我搭的,焊得倍儿结实,既遮阳又降尘,哪成想有一天我会亲手拆了它。”在双安矿最辉煌的日子里,这个遮阳棚下,每天都会“流出”200吨乌黑的优质无烟煤,在老杨的眼里,煤不是黑的,而是金灿灿的,那是他和全家的生活来源。
伸出黑黢黢的大手示意记者后退,老杨又操起电焊:“拆完设备,矿就没了,今天下班就和这里告别了。”脸上是笑容,眼角却有泪。
贡献
矿难、伤亡,提起小煤矿,总让人联想到这些词汇。其实,京西小煤矿的贡献不可抹杀。
北京煤矿安全监察分局副局长贾太保拿出的一组简单的数字就说明了问题:北京用煤最高峰时,每年消耗的350万吨煤炭中,京郊小煤矿提供了60%;在外购煤炭价格蹿升至每吨130元时,京郊煤只卖39元。从上世纪80年代起,如果没有小煤矿,市民购买的煤球价格可能会翻一番。
“即使现在,小煤矿的贡献也不可小视。”房山区南窖乡乡长孙建华把关矿比喻成是砸碎“金饭碗”,因为这个乡90%的收入来自煤炭及产业链,830人在煤矿就业,400多退休及伤残人员靠煤矿供养。
这一次,为保障首都安全生产态势平稳、保护生态环境,全市要求所有小煤矿都停止作业,京西房山、门头沟将在原小煤矿分布地区开展大规模建设,恢复自然环境。
新岗
善后拆除、防止盗采、恢复植被……千头万绪中,给本地矿工谋一份新差使,成了当务之急。
鼓励山外就业成了史家营、南窖、霞云岭等几个乡镇安置矿工的首选。“资源少、发展难度大,就业岗位不多工资也不会太多。”何建在关矿前是一名安全员,现在他准备用政府提供的免费学习机会去学电焊技术。离开家门口的煤矿,他能得到矿山支付的一笔按工龄计算的补贴,每工作1年就有1800元。在外出求职的过渡期内,区、乡政府每月还提供1000元的补贴。
除了走出去,乡里也在谋划山内就业。“我们马上要成立新公司了,发展沟域经济、旅游产业,走不出去的职工我们负责兜底。”双安矿副总经理付洪山指着刚刚封上的井口说:“未来,我们计划着建个矿山博物馆,重新打开井口,复原一二百米安全的巷道,让我们的子孙知道煤是如何挖出来的。”
小煤窑关停整顿历程
1998年-2004年,为解决布局不合理及部分矿山资源枯竭问题,北京市开展了首次大规模集中整顿关闭小煤矿行动,将小煤矿数量从最高峰时的1653个压减至445个。
2005年-2009年,全国煤矿事故频发,私挖盗采活动猖獗,为保障安全生产态势平稳、保护首都生态环境,本市下大决心将小煤矿数量减少至24个。
2010年6月10日,北京小煤矿数量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