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吉平：“反腐旋涡”中的中石油一把手

周吉平，男，生于1952年，教授级高级工程师。先后毕业于华东石油学院勘探系物探专业和中国科学院南海海洋研究所海洋地质构造专业。2008年5月出任中国石油股份有限公司总裁;2013年4月16日，被任命为中石油董事长;2015年5月4日，不再担任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董事长、党组书记。

2015年5月4日下午，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召开中层以上管理人员大会。宣布党中央、国务院关于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主要领导变动的决定：王宜林同志任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董事长、党组书记;免去周吉平同志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董事长、党组书记职务，到龄退出领导班子，董事长职务的任免按有关法律和程序办理。

这是继2011年中石油、中石化和中海油这“三桶油”的高管大挪移轮换之后，“三桶油”的又一次集体换帅。除中石油外，中石化集团董事长傅成玉到龄卸任，中国工程院副院长王玉普接任;中海油集团总经理杨华则升任中海油集团董事长。按照中组部和国资委的规定，副部级央企的主要负责人退休年龄通常为60岁，视情况可放宽至63岁。对于彼时正好63岁的周吉平，此次卸任并不令人意外，但在中石油频频陷入反复风波之际，这位石油“老将”也一度走进了人们的视野。

数度萌生退意

担任中石油一把手前，周吉平已经是中石油集团总经理，当时的搭档是中石油集团董事长蒋洁敏。2013年4月，蒋洁敏升任国资委主任，61岁的周吉平升任接替中石油董事长。当时外界便认定由于年龄的关系周吉平担任的是中石油过渡角色。不过在周吉平出任中石油一把手的两年时间里，中石油经历了数轮反腐风暴，包括蒋洁敏在内的中石油将近50名大大小小高管接连落马，仅中石油集团9位党组成员当中就有5人涉嫌违法违纪被带走调查。据媒体报道，在这期间掌舵中石油的周吉平曾数度萌生退意，并提交辞职报告。

与中石化集团董事长傅成玉一样，周吉平此前的升迁多得益于其海外业务的表现。上世纪90年代初中石油曾选派一批业务骨干到海外培养，周吉平便是其中之一。其后周吉平负责多个中石油的海外项目，推动中石油走出去，是中石油海外业务的实际操盘手。有业内人士评价，在周吉平担任中石油总经理的两年时间里，当时作为中石油一把手的蒋洁敏比较强势;而在担任中石油董事长的两年时间里，周吉平则主要忙于稳住局面，不让公司在高管接连落马的情况下出现混乱，其中的压力难以想象。

“腐败不除，中石油永无宁日”

2013年3月20日，中石油旗下运营商昆仑利用总经理陶玉春，因公司财务等多方面原因，被有关部门控制起来，拉开中石油腐败案序幕。2013年8月26日，中石油副总经理兼大庆油田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王永春涉嫌严重违纪被调查。2013年8月27日，中石油副总经理李华林、中石油副总裁兼长庆油田分公司总经理冉新权、中石油总地质师兼勘探开发研究院院长王道富等3人涉嫌严重违纪被调查。2013年9月1日，国务院国资委主任、中石油原董事长蒋洁敏涉嫌严重违纪，接受组织调查。2013年9月，四川富商吴兵卷入中石油窝案。

自2013年以来，整个石油系统都进入了“反腐”的多事之秋，中石油系统高层贪腐窝案继续发酵。从蒋洁敏、周永康到王天普，再到廖永远，以及周吉平卸任后落马的福建省省委副书记、省长，原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副总经理苏树林，中石油以及石油系统成为反腐的“重要战场”。在中纪委、国资委先后披露王永春、李华林、冉新权、王道富接受组织审查的消息后，2013年8月28日，中石油天然气集团曾召开万人视频会议通报情况。

2015年3月16日，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发布消息，中石油集团总经理廖永远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落马，国资委对此介入调查。“腐败不除、正气不扬，中石油就永无宁日、没有未来。”2015年3月，时任中石油集团董事长、党组书记周吉平针对国资委的调研回应道。他表示，要坚决拥护中央决定，把反腐败斗争进行到底，充分认识集团公司反腐败斗争形势的长期性、复杂性和艰巨性，态度坚定、旗帜鲜明地反对腐败，坚决打赢反腐败斗争的主动仗。至此，距离周吉平卸任时间已不足两月。

个人仕途与制度改革

周吉平1996年11月担任中国石油天然气总公司国际勘探开发合作局副局长、中国石油天然气勘探开发公司副总经理、大尼罗国际作业公司(苏丹)总裁，开始逐步走进中石油权力核心。2008年5月，接替蒋洁敏出任中国石油股份有限公司总裁;2011年11月4日，中国石油集团设立董事会，周吉平任总经理，国资委党委决定，周吉平任董事;2013年4月16日，被任命为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董事长、党组书记，免去其总经理职务。

2014年6月20日，国务院国资委在集团公司总部召开中石油集团建设规范董事会工作会议，宣布聘任集团公司外部董事，集团公司董事会正式成立。被视作国企改革新路径的外部董事制度，开始在中石油的改革中扮演重要角色。此次设立的董事会8位董事中，外部董事5位，占席过半，业内称标志着集团公司向健全现代企业制度、完善法人治理结构迈出实质性步伐。

此前中石油在上市公司层面的中国石油股份公司设有董事会，而集团层面只有董事长和总经理，没有董事会。此次中石油集团新成立的董事会由8位董事组成，分别是内部董事周吉平、廖永远，外部董事路耀华、李庆言、李毓华、金克宁、黄龙，以及职工董事汪世宏。2013年5月份，两家大型央企国电集团和国家电网相继成立了董事会。而早在2005年，国资委便开展了央企董事会试点，当时宝钢集团、神华集团等大型央企成为第一批设立董事会的试点公司。中石油集团成立董事会则代表着央企董事会的再度扩容。

周吉平在中石油董事会成立当日表示，“规范建设董事会是中国石油发展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件大事”，不过事实上，中海油、中石化早在2012年就已经引入外部董事制，中石油作为“三桶油”中最后一个引入现代企业董事会制度的企业，在外界看来“姗姗来迟”。

董事会的设立之所以对石油公司意义重大，业内普遍认为，主要因为能源项目投资额巨大，国际风险较多，并关系国家能源供应安全，董事会将更加有利于风险把控。并且能源领域近来反腐凶猛，企业在行政审批、管理上等多项环节，也需要董事会更加透明化的监管。外部董事一般由国资委直接聘任，其任免独立于中石油集团。建立外部董事制，通常是为了实现国有独资公司决策权和执行权的分开，真正实现董事会的集体决策和对经理层的管理。

中石油集团内部人士表示，中石油集团层面建立法人治理结构至关重要。此前发生的系列腐败案件发生，问题根源也在于法人治理结构不健全，主要领导一言堂，缺少监督制约机制。体制不变腐败问题就无法解决。什么时候不是主要领导一个人说了算、而是董事会、监事会都真正发挥作用，实现真正的法人治理，企业才能进入到良性发展轨道。“法人治理结构完善之后，未来真正运转还是要克服很多困难。国企的问题是，资产不是个人的，而是国家的，出现损失也是国家的，所以要从机制考虑与个人利益挂钩，从机制上进行制约。一定要避免出现董事会、监事会形同虚设的问题。让董事会、监事会真正发挥作用才行。”

改革者还是过渡者?

就在周吉平即将执掌中石油大权之际，人们注意到，已到耳顺之年的周吉平很快就面临退休，按照相关规定，可能还有三年左右的工作时间。于是外界纷纷猜测，很少在公共场合抛头露面的周吉平正式接掌中石油，会是一个开拓者还是一个过渡者?周吉平几乎从未涉足政坛，勘探系物探专业和海洋地质构造专业毕业，属于油气开发的科班出身，可谓不折不扣的技术派。

中石油公布的周吉平简历显示，其担任的首个管理岗位是1996年11月任中国石油天然气总公司国际勘探开发合作局副局长、中国石油天然气勘探开发公司副总经理;其后，周吉平在中石油的勘探开发领域耕耘多年，直到2003年12月，他被聘为中石油集团副总经理，跻身中石油最高管理层。在中石油高层管理人员中，周吉平一头银白色的头发显得比较特立独行，有媒体称，周吉平则更多的是一个纯粹的企业管理者。接受采访时，周吉平会对具体的企业治理、市场规律，以及能源发展等方面讲得非常详细。

此外，周吉平在中石油内部还属于少数具有国际视野的高层管理人员。“周总英语很好，与国外的官员、公司负责人说话都可以直接用英语。”中石油内部人士说，周吉平一直负责国际业务，中石油很多“走出去”的策略都是由他制定的。与俄罗斯的能源合作，周吉平就是其中的关键人物。由于中俄两方的企业在价格方面迟迟不能达成共识，周吉平曾多次飞抵俄罗斯组织相关谈判。

在全国“两会”上，身为全国政协委员的周吉平曾公开表示，我国能源消耗巨大，能源结构以煤炭为主，这是各地出现雾霾天气的重要原因。周吉平认为，国内应该加大天然气的开发，大规模提高天然气的产量。同时，还应该加强天然气资源的引进，尤其是中亚地区和俄罗斯的天然气资源。此外，还要加强天然气管网的建设，增加总长度。中石油一直对“走出去”抱有更大的野心，这正是周吉平所擅长的国际合作领域，然而，彼时已年满六十的周吉平登上一把手的位置，在中石油很多内部人士看来，多半是过渡性的安排。

周吉平执掌大权的两年，中石油一边经历着“反腐浪潮”，一边又开始进入国际油价的低迷期，这位老者即使想要成为“改革者”，多少也会有些“身不逢时”的感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