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碳和低油价背景下石油行业的发展前景

2015年12月13日凌晨，近200个国家签署了《巴黎协定》。《巴黎协定》的达成标志着2020年后的全球气候治理将进入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阶段。

虽然“碳排放大户”这样的标签困扰着石油行业，但当下低油价显然更为致命，前者涉及未来如何转型，而后者涉及当前能否生存。2016年初，国际原油价格跌破30美元/桶，为2005年以来最低。低油价使油气行业整体进入越冬期，油气公司利润大幅缩水，油气技术服务公司、装备制造及替代能源产业受到严重打击甚至倒闭。

在低油价和去碳化的时代，石油行业何去何从？未来油价走势如何？低价是否会长期持续？2016年是否有希望反弹？

作为联合国气候变化公约缔约国第21次大会（COP21）的主席国，法国石油行业感受独到。2016年1月26日晚上，北京国际能源专家俱乐部在京举办了《低碳和低油价背景下石油行业的发展前景》研讨会，特邀法国石油学院（IFP）院长DidierHussin先生分享对此议题的看法。

DidierHussin先生的主要观点总结如下：

1.不可排除当前的低油价将会持续相当一段时间。想要理解当前的情况，我们需要回顾历史，看看从1979到1987年和2007年到2015年这两个阶段的相似和不同之处。相似之处是这两个阶段中，油价跌幅都达到过70%；都有非OPEC国家供给的增加：80年代北海石油的崛起和现今美国页岩油的蓬勃发展；两个阶段中沙特均单方面宣布不减产、低价销售石油。在前一个阶段，市场结构的变化导致了14年相对的低价，直至2000年。值得注意的是，1979年年底，油价约为30-40美元/桶。1986年油价降至5美元/桶，最终达到15-20美元/桶这一平衡价格并持续到2000年。如果现在仍会依照上次这个规律发展的话，油价会保持低迷直至2030年。而当前阶段与1986年不同的地方在于剩余生产能力的不同：1986年，OPEC拥有近1000万桶/天的剩余生产能力，而今天，这一生产能力在200万桶/天左右。所以低油价会持续一段时间，但是未必会有10多年之久。

2.市场需求的不确定性是油价下降的决定性因素。过去几年中，全球石油需求一直在每年增加100万桶/日的水平。2015年，新兴国家的石油需求增速为130万桶/天。对于西方国家来说，从2005年起需求就在下降，而2015年反而是增加50万桶/天。即使如此，油价还是保持低迷并继续下滑。除了需求增速不足以吸纳新增的供应量之外，全球经济的不确定性所导致的大宗商品和原油市场的不确定性是打压油价的主要原因。

3.美国页岩油在与OPEC抢占市场份额过程中似乎处于劣势。美国页岩油在2015年持续增加，但受低油价影响，2016年美国页岩油产量据估计将会下降100万桶/天，沙特的不减产策略初见成效，但美国页岩油极富市场活力，目前在想方设法降低成本，提高效率。长期来说，沙特与美国页岩油的争斗尚无结论。

4.沙特“坚决维持产量甚至增产”的策略或将获胜。要评估沙特坚持不减产的策略是否合适，需要评估三种场景：场景一，不限产将导致低油价，这也是现在正在发生的；场景二涉及到价格保护的政策，这会导致沙特逐渐减产来平衡全球市场；场景三则是要考虑在世界范围内能源转型对需求减低的影响。短期内，沙特“不减产”策略所带来的后果是负面的，但从长期看，“不减产”和“价格保护”作用实际上是相当的。如果考虑全球能源转型的话，“不减产不干涉”可能更有优势。

5.从中长期看来，油价运行区间应为40到60美元/桶。从生产成本来看，目前低于30美元的价格是不可持续的。全球每年需要增加200到300万桶/日的产量，以满足需求的增长和弥补现有油田的产量下降。过去的投资可以满足部分生产能力的增加。新增投资要看满足油田开发商业需求的平衡价格（break-evenprice）。平衡价格取决于新开发油田的类型，大多数油田在40到60美元/桶区间，而开发更昂贵的油田甚至需要更高的平衡价格。

6.大幅度波动的油价对石油行业、宏观经济、金融行业以及地缘政治都有相应的影响。油价下滑对石油行业最大的影响就是投资水平的大幅度下降。在全球勘探生产行业，2015年投资水平已经下降超过20%，约为1500亿美元，主要在北美和欧洲。大量项目被放弃或滞后。我们预测2016年投资还会继续减少5%甚至更多。石油服务及设备供应行业估计会有25万员工失业。在宏观经济层面，虽然产品价格下降对于消费国家来说是好消息，我们仍然不知道对大的生产国家地缘政治影响的程度。

7.巴黎协定的签署对石油行业的发展影响深远。尽管目前一些国家经济发展放缓，但是长期的需求巨大，这会产生对能源和原油的巨大需求。巴黎协定对于煤炭行业来说压力很大，因为电力行业里替代煤炭的技术方案已经成熟。而在交通行业中，对原油的使用仍有很强的依赖，需求还在不断增长，而石油的替代方案尚不成熟，应用成本比在电力行业中要高很多。因此，油气的应用在未来交通行业中仍将扮演重要角色。

8.石油行业仍然具有广阔的前景，应注意防范低油价导致的各类风险。石油天然气是人类社会赖以生存的物质资源，也是现代社会交通动力的主要来源。石油需求的持续增加和投资下滑所带来的产量下降这一剪刀差必将在今后的石油市场中得到体现。油价跌得越低，今后的反弹也将越厉害。低油价将严重影响各类独立石油公司的还贷能力和主要石油出口国的财政状况，需要密切关注由此所带来的全球金融风险。低油价也将导致大量石油行业的人才流失。中国作为一个石油进口大国，更不能将长期能源安全维系在目前的低油价情景中。